宋江之所以能够走上“革命”的道理,横下心来上梁山,归根到底就是他杀了阎婆惜。如果不是犯了命案,宋江即便有“贼心”,也没有做贼的契机和最后一把推力。可是,当初若不是阎婆惜太过于疯狂,而宋江又不是一时冲动,那么后来梁上好汉一百单八将的英雄事迹恐怕就难以上演了。
当初,阎婆惜的养母阎婆,作为一个从事卖女儿给大户人家的职业人贩子,看中了宋江。说白了,阎婆就是一个老鸨子,而阎婆惜就是一个等待高价出售的妓女。只不过,阎婆惜还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妓女,碳硫分析仪至少她还没有到公开接客的地步,是一种形式较为独特的妓女。这一点,作为郓城县衙的押司(警察头子),宋江应该是很清楚的。但他还是答应了阎婆,纳阎婆惜为妾。
这是宋江走错的第一步棋,也是最错的一步棋,接下来就步步皆错了。在这之前,宋江对于阎婆惜一家的救济,大都出于他“及时雨”的性格和只要有机会就为自己博得好名声的做派。可是,阎婆看宋江出手阔绰,而且又是县里有头有脸的名人,便决定把养女阎婆惜嫁给宋江,以求得宋江长期的“接济”。阎婆的本质还是把阎婆惜卖个好价钱。
其实宋江完全可以对阎婆明说,以后有什么困难,绝对一如既往,有求必应,但这个嫁女儿的事情免谈。可是,宋江只是在推托了几次之后就上了阎婆的道。这也怪不了宋江,养个外宅,是古今中外所有成功男士共同的追求。只不过,一部分男人因各种客观原因而美梦成空,而另一部分男人,在机会到来的时候,心安理得地抓住了。宋江就属于后者,唯一不同的是,他稍微客套了一点,而不是如西门庆和贾琏之流那般,嗅到女人的味道,便不撒手。
纳一个小妾,不伤大雅。可关键是宋江当时还没有正房妻子,而阎婆惜作为妾的地位也是没有任何保障的。这并不是说宋江一旦娶了正牌老婆之后,就会休掉阎婆惜,而是宋江纳阎婆惜为妾这件事情基本上是秘密进行的,宋江的父亲和老家的族人都不知道。即便是纳妾,也应该有正常和公开的程序,虽然其隆重肯定不如娶妻,但也并非付之阙如。
这大抵是宋江和阎婆达成的妥协,即阎婆惜作为一个身份不太说得出口的女人,宋江可以本着做善事的目的纳为己用,但大操大办,让阎婆惜正式成为宋氏家族都知道的一员,就免了。
既然如此,宋江又何必呢,找个女人温暖被褥还不容易,做这样的“善事”不怕引起舆情的不齿,不怕有损“及时雨”风格的完美和崇高?是呀,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宋江太理想化了。他把阎婆惜秘密包养下来,日后不爽的时候就让她滚蛋,如果她表现的好,还可以本着大善人的精神,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成为正式的妾,甚至成为妻子。可是,实事是残酷的,就算是宋江,也不可能一切都如他所想所愿。
于是,也正是宋江对阎婆惜采取的这种秘密包养的策略,才为日后阎婆惜的偷人埋下了伏笔。
再看阎婆惜,虽然她与潘金莲一样,有着强烈的自主意识和对幸福家庭、美满婚姻的追求,但如果不是有那么多客观因素,她也不会走上偷人之路。就好比潘金莲如果不是贱嫁给武大郎,她也不会如此不平衡地做了一回古今第一淫女。而阎婆惜,她所处的环境本来要比潘金莲要好得多,毕竟武大郎与宋江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单从这个角度来看,阎婆惜的出轨,要比潘金莲不可饶恕十倍。可是,也正是从这个角度来分析,阎婆惜的偷人,比起她的“同门师姐”潘金莲来说,尤其显得何其合理,甚至令人同期。
其一,是宋江的接纳,给了阎婆惜一种稳定和安慰。试想,阎婆本不是她的生母,只是利用她赚钱,过上奢侈的寄生生活而已。作为一个外地人,从小失去生身父母,跟着阎婆这个老鸨颠沛流离,来到山东郓城这个举目无亲的异乡,还好天可怜见,遇上了本地黑道白道通吃的大佬宋江,阎婆惜以为她的一生都有所依有所靠了。
可惜,残酷的现实就是,作为宋江的一个见光就死的外宅,阎婆惜马上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爱。因为宋江很快就开始疏远她,而她对爱情和性爱的追求丝毫不亚于潘金莲,更不亚于后来与和尚偷情的水浒第三大淫女潘巧云。
其二,如果仅仅只是被宋江所冷落,阎婆惜也不至于一条道走到黑。本来被包养之后,她的心理落差委实巨大,可恰恰在客观上,这种秘密包养没有任何法律保障,这样反过来也就意味着对她没有太大的约束,反正周围也没有宋江的家人和熟人予以监督和管制,于是偷情的想法,便以复仇的心态迸发出来。这种复仇既是针对宋江,也是针对她的遭遇和整个社会现实。而这倒是与她的姐妹潘金莲异曲同工了,都以性来作为复仇的武器,都选择了与整个社会规范和舆论决裂,碳硫分析仪无怨无悔,快乐到死的不归路。
其三,最要命的是,宋江不仅对她不理不睬,反而还为她送来了小白脸张文远。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等于给找不到革命出路的各国无产阶级,带来的马克思主义。张文远的介入,对于阎婆惜来说,好比听到了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于是,她的报复和攻击,都可以与她的情郎张文远一道实现了。
当然,宋江让自己的助理张文远出现在阎婆惜面前,绝不是为了自己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他既不是要成全阎婆惜,更不是要成全张文远。他只是习惯性地忽略了阎婆惜,也习惯性地忽略了张文远,更习惯性地忽略了阎婆惜的爱恨情仇,也更习惯性地忽略了张文远作为一个小白脸的本色。很多时候,为了他自己,宋江是可以忽略所有人的,包括男人在内。
总之,他只知道为自己名扬四海的人格魅力辛苦忙碌,他只重视他一个人,只重视那些日后可以为他所用的人,也只重视黑道和白道上英雄好汉该露一手的各种平台和机会。至于阎婆惜,她既不是白道,也不是黑道,顶多也只是一个“黄道”中人。女色在宋江眼中,说到底也是黄色的,而与他的事业和视野,完全不搭。
结果是,当宋江早就听到阎婆惜与张文远有不正当关系之时,他一点都没有被戴绿帽的感觉,反而认为,阎婆惜与自己根本就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反正是来路不明,又见不得光,连妾都不是,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就随这个阎婆惜吧。
情况很有意思,虽然只是露水夫妻,但一日夫妻也有百日恩。现在,恩当然一点都没有,就连此刻这种事实上的“婚外情”,当事人宋江和阎婆惜都不予以承认。宋江认为,都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那么就谈不上什么婚外情。而阎婆惜则认为,不管有没有事实婚姻关系,也不管有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反正我就是要让自己过得更舒服和快乐一些,至于是不是偷人,是不是让宋江戴绿帽子,反正宋江也无所谓,干嘛要委屈自己?的确,阎婆惜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就好比武则天多找几个男人来享用一样正常。
这就是日后梁山泊第一好汉宋江对女人的基本态度,虽然阎婆惜的确不是明媒正娶的,没有任何法律的地位和保障,但宋江好歹也与人家春宵共度过好多个夜晚,他知道阎婆惜偷人之后,却一点都没有戴绿帽的羞辱和愤慨。这难道正常吗?
就在宋江顽固、颟顸地认为自己并未戴绿帽的当头,阎婆又阴差阳错地掌握了他私通梁山贼寇的证据。于是,与阎婆惜毫无感情可言的宋江,当然会要了这个小妮子的命。这个小妮子自己虽然死的有点划不来,但对于之后整个梁山好汉及其伟大的事业来说,她就死得其所了。
如果她不死,宋江哪会因人命官司而逃亡。如果没有这次大逃亡,那么宋江很难有机会跳出自己所生活的郓城生活圈子。如果不是跳出了自己所熟悉和享受的生活圈子,宋江又怎能脱胎换骨,碳硫分析仪无怨无悔,彻底地成为一个造反者。如果宋江不成为一个造反者,那么日后梁山泊一百单八将的盛况又怎会留名青史。
好家伙,一段“婚外情”引发的杀人事件,便成就了整部水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