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来的新员工，一两年后能留下来的还不到当初的一半。”哈尔滨电影机械厂、重型机械厂人力资源部相关负责人的话，道出了目前哈埠诸多传统制造企业共同面临的窘境。
在今年的招聘旺季来临之前，本地数十家制造企业照例列出了招聘计划。但对这些企业的招聘主管们来说，最终能留下多少员工，谁的心里都没底。
A“80后”产业工人回家种地
去年，来自密山市农村的小孙从省技师学院毕业后，进入哈尔滨电影机械厂。经过半年的实习期后，小孙成为该厂的正式员工。做产品零部件加工，与他所学的机械加工专业对口。可半年过后，已逐渐适应岗位工作的他却提出辞职。
此前，学习机加专业、进入正规工厂、在城市里赚钱养活自己，曾是他理所当然的规划。这“规划”改变的理由很简单———车间工人工资太低了。他一个月工资1000块钱左右，除去日常花销后，基本不剩多少。相比之下，在密山老家种地收入也不比现在低，而且一年只干3个月的活儿，其余时间可自由支配。和家人商量后小孙认为，还是回家种地有奔头。
“去年从技师学校招了30多名一线生产工人，现在也就剩10个人。”哈尔滨电影机械厂人力资源部部长徐家志告诉记者。
作为企业人力资源部门负责人，每当有工人提出辞职，徐家志总会询问“有什么需要企业满足的”等情况，尽最大可能留住这些企业花了一年甚至更长时间培养的工人。但薪水有限的结果可想而知———哈尔滨电影机械厂近几年新招的一线工人，总体上剩下不到一半。
与此同时，徐家志也发现，这些学习了几年机械加工相关专业的大中专业毕业生走出厂门后，不少选择了转行，“有的到酒店当保安了，有些去外地跑运输去了……”
B传统制造企业留人之困
“大约从2006年左右，机械制造行业整体开始好转，很多企业开始大量招人”，哈尔滨市第二大工业经济实体———哈尔滨工业资产经营有限责任公司旗下拥有哈轴、哈量具、重型机械厂、工程机械厂等诸多制造企业，公司人力资源部部长杨莲芳告诉记者，目前很多企业30岁到40岁的员工基本断档，下属企业中只要有生产任务的，这几年基本都在招人。虽然，这几年企业都在努力提高员工待遇，如尽可能地改善伙食和住宿条件、发放生活补贴等，一些有能力的企业近年还少量上浮员工工资，但仍留不住人。一些机械制造企业人力资源部门负责人告诉记者，除了“三大动力”等大牌企业外，现在哈埠很多传统机械制造企业给工人开出的月工资并无太大差别：技校生基本1000元出头，大学生基本在1500元左右。
[nextpage]
事实上，这些传统机械制造企业也不可能开出更高的工资———企业的利润非常有限。
近几年来，众鑫重型机械厂的主打产品斗轮堆取料机销量开始好转，去年实现产值1.5亿，完成销售收入8000万元。但核算之后，企业却发现自家的赚钱能力非常有限，上下500多名员工劳作一年后，净利润仅270万元。最近，高达几百万元的冬季采暖费已经让企业有些吃不消。
而多年来，一些企业的设备更新率几乎为零。
虽然大多老牌企业都经过改制，但运转着的仍是老企业古董级的生产设备。一企业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已经有20多年没更新生产设备了。不少机床上世纪60年代就开始使用，上世纪80年代投用的算是最新的了。产品的质量，依旧取决于工人的加工水平。”
数十年如一日的生产方式，想在日趋激烈的行业竞争中提高利润进而吸纳人才，显然存在着先天不足问题。
杨莲芳坦言，“来应聘的毕业生有的条件非常好，但企业也不敢要，因为待遇不高，他肯定得把这里当跳板。”
C四海数控的良性循环模式
哈埠诸多传统制造企业面临的用工困惑，对高新技术企业四海数控来说，似乎无需考虑。
“现在一线工人的月收入，高的达4000多块，最低也能拿到2500块左右”，企业副总纪平说，企业一线生产工人有500多人，其中“80后”大中专毕业生大概有40%左右，这几年的人员流失率几乎为零。
作为国内最早的、同时也是目前国内最大的数控切割、焊接设备生产厂商，四海数控在上世纪80年代只是窝居在原太平区宏图街上一座老厂房里面的小企业，设备陈旧、生产能力有限是它当时的情景。
2004年，作为第二批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国债项目，四海的“数控新型建筑材料生产线项目”在宾西经济开发区当年建设当年投产，其自主研发的高科技产品也全面推向市场———数控火焰切割机和H型钢全自动焊接生产线将先进的计算机技术应用于产品中，使原来的半自动化或“人工+自动化”制造模式变成完全自动化的柔性操作，生产效率、加工精度提高了十几倍，产品销量和市场占有率迅速提升。
企业国际部部长刘明泽告诉记者，企业目前销往国外的数控切割焊接设备，产品利润率基本保持在30%到40%。
高额利润保证了人才的持续引进。如今的在四海数控公司，有计算机领域的知名专家，还有中科院院士。
相对于传统机械制造企业生产设备数年更新一次，四海数控的生产设备更新速度让外人看得眼花缭乱。企业副总衣贵庆告诉记者，虽然频繁更新加大了企业的投入成本，但产品销路也会大增，最终企业形成了利润、人才、技术良性循环。
如今，在企业偌大的厂区里，专门给高级技师等提供的别墅连成一片。旁边，是生活设施齐全的一线员工单身宿舍楼，屋内可以免费上网。考虑到“80后”适婚员工买房困难，企业计划明年盖4栋单元楼，供年轻夫妻做过渡房用。
D摆脱利润和人才相互掣肘
“这几年，机械制造行业竞争比较激烈，产品太贵就没人买，企业的整体利润并不高”，重鑫重型机械厂副总经理赵力强告诉记者，企业已开始通过改变传统生产方式，来走出利润和人才相互掣肘的纠结期。
下个月，众鑫重型机械厂技改项目购置的20台大型数控机床设备将运抵厂区，这个总投资1.2亿元的“大型高效智能散料机械项目”还将在新厂房里设置相应的实验室和研发中心。粗略估算，项目建成后将会为企业带来2亿元年销售收入，实现利润1270万元。
“跟不上潮流，怎么和人家竞争！”一位在哈市一家大型机械制造企业工作20余年的高级工程师直言，南方企业早已普遍采用数控设备进行自动化生产，而哈埠很多制造企业还使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机械依赖人力加工，这也造成了近年来哈埠工业整体落后于人。
他进一步指出，“现在即使对企业进行产业升级改造，也只是和别人站到了同一水平线上。若再不升级改造，别说留不住人，连企业也会被淘汰掉。”
哈尔滨电影机械厂正面临着尴尬的市场状况。在数字电影机的夹击下，这家最早的胶片机生产企业传统主打产品的销量已开始大幅下降。
从去年底，企业加快数字机的自制，但高端产品的开发困难重重。企业相关负责人表示，由传统的机械胶片制造跨入电子领域的数字机生产，技术障碍不是靠自身就能一下子逾越的，企业一直在数字机领域寻求技术合作，“从2006年起，我们就陆续与数字机领域美国科氏、比利时巴可公司进行过洽谈，但进展缓慢。”
今年，哈影厂的整体销售收入虽然改靠另一主打产品货币清分机来带动，但整体效益已明显下滑。
